作为李府的当家主母,李老夫人看到自己疼爱的孙女如此有胆魄有能力,自然很高兴!不过新近很得意的李信重,连带着也很得意的李诗嫣,此时看见李朝云受到这么大的封赏,自是嫉妒的不行。
“云儿,这次做得好,”李老太太看见福公公走远了之后,眼神慈祥地看着李朝云,“以后你就是县君了,更要做好榜样,为你爹娘和李府争光。”
“是!”李朝云把圣旨交给知风,对祖母行了一个礼。
“不就是一个县君吗,”李诗嫣嗤之以鼻地说道,一脸无知地说道,“有什么了不起的。”
“闭上嘴!”李信重本来就很憋屈,同是李家女儿,怎么人家大房的嫡女就那么争气,再看看自己的女儿,只会争风吃醋!
李诗嫣看见父亲发了火,赶紧蔫蔫的,躲到崔氏的后面。
众人往前厅而去,李朝云也跟着进去,路过李诗嫣的时候,她停下脚步,说,“县君是没什么了不起的,但那你也没有。”
说完李朝云看也不看李诗嫣的表情,迈步进了正厅。
身后的李诗嫣一副狰狞的面孔,仿佛要把李朝云吃了一般。身旁的崔氏,手心里攥着李诗嫣的手捏了捏她,示意她稍安勿躁。
李诗嫣愤恨地咽下这口气,跟着众人来到了正厅。
李老夫人坐在主位上,李伯衡作为当家主人,坐在李老夫人的左侧位置上。
所有人落座后,李老夫人还没说话,坐在右下首位置旁边的崔氏率先说道:“二姐儿什么时候去的两湖郡?怎么我们都不知道?”
林雪落自从回来就发现了,怪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变得如今这么懂事,还要自己保护自己,原来府里面的人都是这个嘴脸。
“我家云儿做什么,难道还要跟你汇报吗?”林雪落没好气地说,直接回怼了崔氏,反正她林雪落什么都不怕。
“大嫂慎言,崔娘只是关心云儿罢了,”李信重不紧不慢地开口,“怎么大嫂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。”
“我倒是没听出来关心,若是真的关心云儿,不是应该问云儿受没受伤吗?”林雪落毫不客气地回怼,说:“而不是上来就质问,倒不如收起假惺惺的嘴脸。”
“我敬重大嫂,”李信重一张脸有些铁青,“是因为大嫂跟随大哥在外面打仗,为我们李家争了颜面,但是大嫂说话不要太放肆!”
“我在外面打仗,是为保家卫国,是为大楚百姓,”林雪落铿锵有力地说道,“跟争不争颜面没有关系!更何况我们李府什么时候要我一个女人来争颜面了!”
话刚落,李伯衡便沉声说道,“弟弟,你说谁放肆呢?”
轻飘飘的一句话,但是在身经百战的李大将军嘴里说出来,竟然有无尽的压迫感。李伯衡最近坐在轮椅上,人们好像就忘了他一直是一只雄狮,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雄狮!近来如此低调,并不是因为他怕谁,而只是因为他不争不动而已!
李信重到底是文官,在气势上简直和李伯衡没法比,这会儿也有点被大哥的气势吓到,但到底他也是身经官场,很快就稳住了下来。
李信重刚要开口,上面的老太太咳嗽了一声,说,“这是在干什么?当我老太太不在了是吧,你们兄弟二人多年不见,现在已经是仇敌了是嘛!”
李老夫人动了怒,活到她这个岁数,荣誉、钱财等都已经看得很开了,什么都没有家庭和睦最重要!
下面的人都不说话了。
只有崔氏没有眼力地打算开口说话,李信重就知道崔氏惯常不糊看脸色,不然这么多年,林雪落不在家,竟然也得不到母亲的信赖,更没哄住母亲。这个时候他赶紧给崔氏一个眼神,示意她安分点。
李老太太把崔氏看得透透的,实在是不想看她。
“云儿,你是自己去的两湖郡吗?”李老太太看着李朝云问道,“一个人去太危险了。”
“祖母,有知风和羽衣陪着,还带了侍卫,”李朝云看向老太太,说,“我没事的。”
“没事就好,”李老太太声音慈祥地说,“怎么会想起去两湖郡呢?”
其实李老太太也想问问李朝云为什么会去两湖郡,什么时候去的,只不过也怕她多想,所以换着方式问了一下。
“我本来是去京外庙上要给父亲祈福的,”李朝云解释说,“正好听说南方闹洪灾的,想着过去既能帮助一些受难百姓,又能为父亲积福,希望能让父亲早点好起来。”
“你有心了,”李老太太满脸心疼,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李伯衡,说,“但你一个女子还是太危险了,以后再要做这样的事,一定要提前说,你父亲一定也不希望你因为他涉险。”
李伯衡在旁边赶紧说道:“就是,就是,爹爹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身处险境。”
李朝云对父亲笑了一下,说,“好的爹爹,以后我一定会提前告诉祖母,和爹娘。”说完李朝云又补充道,“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了,没有想到祖母和爹娘会为我担心,是云儿不孝了。”
“我的云儿这么乖,这么好,”林雪落突然在旁边说,“怎么不孝了,是非常孝顺,非常好!”
说着林雪落还加大了声音,刻意对着对面的崔氏和李信重喊道。
李朝云看见爹和娘这么维护自己,内心十分感动。
“云儿。”李老太太在叫李朝云的时候,李朝云正在一脸微笑地看着父亲和母亲。
“祖母。”李朝云回过神来,看向前方的祖母。
“现在你是县君了,平时行事更要谨慎有礼。”这是李老太太对李朝云的谆谆教诲和嘱咐,更是过来人对她的建议。
李朝云从座位上站起来,走到正中间对李老夫人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,“是,祖母。”
李老太太说,“好好,云儿你过来,”李老太太慈祥地笑着,顺便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来一个手镯。
李朝云走上前去,李老夫人轻轻地拉过李朝云的手,将一只通透的白玉镯子戴到李朝云的手腕上,“这是给你的恭贺礼物。”
李朝云看见那只陪了祖母大半生的手镯戴到了自己的手中,心中十分感动,她满含深情地抬起眼,望着李老太太,“祖母,这太……”
“给你的就是给你,你值得。”李老太太打断她的话,“这是我当年还没嫁给你祖父时就戴着的,跟随我上过战场,保过家卫过国,祖母的半生荣辱它都见证过了。祖母希望它也能见证你的荣耀与辉煌。”
李朝云红了双眼,眼角浸满了泪珠,她郑重地说道,“谢谢祖母!您放心,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。”
李老太太双手握着李朝云的手,说:“好孩子,祖母一直相信你!”
堂下的李诗嫣却咬紧了嘴唇,手心被自己的手指掐出了血,眼睛恶狠狠地瞅向李朝云。
李信重脸色也不好看,眼色逐渐幽深复杂。
***
宁王府。
楚宁止坐在上方一脸阴郁,面色阴沉,看得下面的韩卫臻等人不敢吭声。
“此次去两湖,非但没有取得显著的成效,反而让宸王在父皇面前大作了言辞。”楚宁止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,“众位给本王出的主意,你们觉得怎么样?”
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后钟离站出来说道:“王爷,此次赈灾按照我们的计划的,一切应该不会有问题。”
楚宁止转过身来,眼神阴鸷,“按照你们的计划,那你们就没有考虑到会有意外的情况吗!”
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他们也没想到半路会出来个女子,还是那个最近风头很盛的李朝云!
钟离再次开口,“王爷,您是大楚的宁王,又是陛下亲自封的赈灾大使,李朝……李县君只是一个女子,如何能让两湖太守对她唯命是从?”
楚宁止脸色阴沉,“你们现在是在问本王吗?你们要是问本王,我要你们何用!”
钟离赶紧低下头去,说:“不敢!”
楚宁止冷眼扫过下面的人,他知道并不是他们的错,但是自己忙乎了一大圈,最后却什么也没收到,心里很不平衡,很想找人来发泄一下怒气。
“你们如何看待李县君这次?”楚宁止脸色稍有好转,声音也缓和了一些。
“李县君就是再厉害,终归是一个女子,”钟离想了一会说道,“如此大的事情,就算是有钱也做不到!”
“我也认为此事做成有难度,除非背后有人帮她。”王显也颇为赞成钟离多说。
突然韩卫臻开口说道,“李县君在国二时是我的学生,确实比较聪慧,思考事情很有想法,若是她是一个男子,或许真的前途不可限量。”
“她有勇有谋,”一直在听着的楚宁止突然感慨地说道,“有将帅之才!”
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王爷很了解李县君!
“韩先生,”楚宁止面向韩卫臻,说,“你觉得背后是否有人助李朝云。”
韩卫臻思考了一会,说,“王爷,李县君纵然再有才华,终归势单力薄,力量有限,我猜测她背后有人相助。”
楚宁止也怀疑,如果他不怀疑是不会来问韩卫臻他们,来确定自己的答案。而这恰恰就是他不敢相信的。前世的时候,如果说李朝云背后有人,那一定是他楚宁止。但是如果现在李朝云背后有人助她,无论是什么目的,那个人一定不是他楚宁止了。
楚宁止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涌动,声音平静地问道:“那你们认为他背后之人是谁?”
沉默半晌。
“会不会是宸王?”钟离说,“宸王最有可能是背后之人,他是最不想让殿下成功的人。”
王显皱着眉头想,然后点点头,“不是没可能。”
“但是据我们的人来报,李县君素来和宸王没有任何交集和联系,”韩卫臻说,“他们如何能联上?”
王显突然说,“那会不会李县君背后之人就是李家,李府!或许李县君就是为了立功封赏?”
韩卫臻摇了摇头,说,“没必要,李大将军乃是镇国大将军,虽然现在封号传给了他儿子,但是没有落魄到为了一个小小的封赏就如此大费周章。”
楚宁止点点头,那会是谁呢?
他总觉得落下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,但就是捕捉不到这个人是谁。
楚宁止还在出神地想着,莫寒开门走了进来,给了楚宁止一个眼色。
“众位辛苦了,今天先到这吧。”楚宁止对韩卫等人说。
莫寒走到门口,给各位先生开门。
待所有人走后,莫寒关上门,往前面走来,走到楚宁止前面,说,“王爷,那日带走刘显的是一个蒙面男子,此男子带着刘显去的正是潭州李府。”
“你是说这个人是李朝云的人?”楚宁止冷声说。
“不一定,李府虽然收留了很多受灾百姓,但实际上守卫和暗中高手很多,我们的人没有探查到。”莫寒说道。
楚宁止面色冷了几分。
莫寒接着说:“但是李小姐从李府离开后,李府还有人居住,然而对方警惕性太高,我们一直未抓住把柄。此人应该就是背后之人。”
楚宁止凝思片刻后,说:“先设了那么大一个局将我骗走,随后又威胁截走太守,一环扣一环,背后之人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“王爷,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,”莫寒突然说。
楚宁止盯着莫寒,莫寒感觉到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,楚宁止缓缓开口:“说。”
“您为什么不威胁刘太守把真相告诉您,”莫寒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,“这样岂不是更简单?”
楚宁止笑了一下,说,“刘显胆小如鼠,但是最重情重义,我们回去之后你看到他的家眷了吗?”
莫寒仔细想了一想,摇头说,“没有。”随后他反应过来,说,“难道对方绑架了他的家人?”
楚宁止点点头,“为着他的家人,就算杀了他也不会说,就是说了也不一定是正确的。凭白落下把柄。”
莫寒恍然大悟般点点头。
楚宁止接着说,“这次是我大意了,过于自信和放松。”
他以为她还是原来那个她呢!